上一节
青游记·叁——黄河之源，鄂陵湖畔
743428.html
2005年5月4日 玛多－玉树
■ 雪夜狂奔
离开姊妹湖，已过午时，高原的天空上，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，真想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它们，猜猜下一秒会幻化成什么样子，但是为了赶路，实在无法再停留。
漫长的旅途，如果有合适的音乐相陪伴，不仅可以消除枯燥，还可以让心情与窗外的景致融为一体，让自己的思绪飘飞在无边界的天空中，而糟糕的音乐却只会把情况变得更糟。
遗憾的是这一路上就是如此。师傅的欣赏口味实在不敢恭维，虽然 CD 一大堆，能听的却几乎没有，不是 N 年前的甜歌劲曲，就是把好好的民歌翻唱得俗不可耐的新民歌，仅有一张齐秦能放出声音的时候不过十之一二。于是，在被恶劣的声音长久包围着的时候，肚子里忍不住要痛骂辉辉，嘱咐了半天，上路的时候还是忘了带上几张可以入耳的唱片。
回到玛多已经3点，还是吃鱼，却不如昨晚来得鲜美。4点上路，踏上标明 333 公里的漫长旅途，直奔玉树。听说后半段的国道正在整修，路况无法预料，到达玉树会是啥时候，大家心里都没底。
出玛多，道路开始很不错，有一段路面上，水泥与沥青每隔一公里交替着铺，似乎别有深意，只见路边的牌子上写着“交通部青藏高原冻土带路面试验工程 2004年”，看来在高原的高寒气候之下，什么样的路面寿命更长，似乎没有定论。砖石之物尚且如此，血肉之躯就更加脆弱了。道路两旁，无他，一片死寂的高原冻土景象，浅浅的浮雪覆盖在大地上，几乎没有任何植被，更绝少看到人烟和牧民，只有往来的车辆穿梭在公路上。星星海、野牛沟、查拉坪，沿途的路牌记录着我们经过的一个又一个地方，但它们的区别究竟在哪里，实在是不容易看出来。
不知道昏沉了多久，师傅叫醒大家说，巴颜喀拉山口到了，要不要下车看看。一看表，已经六点多，我们跑出来已经一百公里有余。山口风大，大牌子上写着 4824，迄今为止，这里是我踏上的海拔最高的公路，前几年，这里的标高是五千米，怎么就给降了呢。几个人下车品尝了几口垭口的新鲜空气，味道似乎没有什么区别，就算氧气含量少了，也比车里的空气味道好。大家都没什么高原反应，如果有点困不算的话。从阿尼玛卿下来，这个让很多人发怵的高度，对我们显然已经不在话下。
巴颜喀拉山口是果洛州玛多县和玉树州称多县的分界，据说也是安多藏区和康巴藏区的分水岭，过了山口，也就投入了康巴的怀抱，所见的藏民将展现给我们与先前不同的风俗和气质。康巴汉子啊，你们在哪里？
六点半，行程走到一半时的时候，平坦的公路终于向我们挥手告别，再后面，只有未完工的土路，于是这种没有尽头的颠簸，就成了行路高原的常态。走得慢，也有个好处，路边的藏民也可以多看上两眼，他们不论男女，个个皮帽子、大红的配饰，用来挡风的围巾下面，只留出两只大大的眼睛，透着一种神秘不可测的感觉。
过了清水河镇，骤然间天昏地暗，风沙扑面而来，雪花、雨水夹杂着冰雹，从天上掉下来，从四面八方打过来。远处的草原上，可以看到一股小型的龙卷风在快速的回旋着，顶端没入黑云之中，黑云无边无际，将大地完全笼罩在身下。路上的行人个个全副武装，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否则口鼻耳立刻会被灌进沙子无数。牲畜，无论身在草场上还是圈里面，都是惊恐万分，乱闯着妄图找到一块藏身之所，但是没有。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，我们艰难的行进着，我努力回想着是否曾遇到过有甚于此时的场景，但是也没有。此时的大地上没有丝毫的光明和温暖，到处充斥着如恶魔般肆虐的气流，和那种比黑夜的降临更加令人感到恐慌的黑暗气息。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，我能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－－世界末日。
待天色完全暗下来之时，空中的恶魔才稍稍的臣服于夜色中，雪还在窗外下着，暖气早就打开了，却还是感觉冷。
雪夜行路，没有风景，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山路。唯一可以作的事情，是陪着师傅聊天，努力驱散不断袭来的倦意。
九点过，进入玉树县境内，师傅指着黑暗中似有似无的地方，说着一个个景点的名字，可我却只看见黑暗一片。海拔逐渐降低，高寒逐渐被温热所取代，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。
十点半，踏进玉树结古镇，本日的终点终于到了，全程用时六个半小时，人疲马乏。
普兰寺宾馆的所有床位都已经被青藏、川藏或者青川穿越的人马占据一空，编着号的车子也在院子里挤成一团。我们只有掉头奔向又老又旧的玉树宾馆，安顿下来的时候已近午夜。前台小姐和颜悦色的跟我们解释，热水要两个小时之后才有，如果想洗澡，出门右拐，就有桑拿。原来，热水不是没有，是被一滴不剩的截流到可以创造利润的地方去了。三个人着急先找食，仍下跟自己的胃较劲的辉辉，走上无人的大街，在一家铁门拉了一半的小馆子里各要了罐米线了事。
.
